红顶文学>修真>发廊红灯映警灯 > 负责不
    “唐煅,对不起,之前一直瞒着你孩子的事儿,我觉得只是谈谈恋爱,你一个正派人,怎么可能跟我们这种人有结果呢,所以就享受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就好了,孩子也跟你扯不上关系。后来我才发现,我说的这些连我自己都做不到,我控制不住地想跟你一直一直走下去,有了今天还有明天,有了明天还有后天,这种感觉越深,我越是害怕越是歉疚,越是不敢再告诉你关于孩子的事,怕你嫌弃,也怕你带走孩子,这些念头压在心里越来越沉重,每天都像堵着块石头。所以那次说分手,也算是我蓄谋已久的吧,给自己一个解脱……对不起,我一直都很自私地关注自己的感受……”

    孙卯的这一番话是贴在唐煅背上说的,侧着脸,声音很小,唐煅戴着头盔,刮过的风也大,根本听不清。

    “你说啥啊?我没听到啊!”唐煅喊叫着。

    “没事儿。说你骑得挺稳。”孙卯抬起头凑在他脖颈处说。

    “废话。咱这水平……在警校学危险驾驶的时候开车骑车都是第一。”唐煅顺竿爬,被孙卯一夸可自豪呢。

    这条路,如果能再长一些就好了。孙卯想。

    孙卯在派出所录口供的时候,唐煅借故躲了,交给了同事全权处理。

    他不愿听到孙卯讲述被强迫的过程,也不愿听到孙卯在外面进行色情表演的事情。

    但这种“不愿”与那次当场捉住他在舞厅跳人妖脱衣舞时的“不愿”不一样。那次是觉得脏,觉得自己干干净净捧在手里的东西被人踩进了泥潭,觉得专属的恋人变成了公共的玩具。而这次,他是不忍细想这些所谓的不堪要支撑起怎样沉重的生活。孙卯把自己深深扎进了尘土里,像地基一样,为孩子筑起了一个温暖的小窝。

    连孙卯离开派出所的时候他都躲开了,没有任何告别。只是在事后假意闲聊问了问处理结果。在确认了口头检查缴纳罚款不拘留之后,他也就放心了。

    其实在那之后很久,唐煅都没有再去找孙卯。他不喜欢做没有意义的事情,有些问题,他必须考虑清楚。

    他在内心是个情感充沛的人,可在行动上却是个极其克制的人。

    年三十儿那天,所里面值班的和单身没回老家的同事都聚在了派出所一起吃年夜饭,八九个人,也没人会包个饺子,都买的速冻的,有人带点花生米,有人拎两个凉菜,因为值班喝不了酒,就开了两桶可乐,反正拼拼凑凑,也是一整桌子。

    “缘分有点短啊,过了十五估计你就要回去了。”同事举杯敬唐煅。

    “以人家这能力水平咋可能一直窝在咱们这地方?人家这算是下基层锻炼,回去了估计就高升了。”另一个同事附和。

    唐煅没做任何解释,只是也举了杯,闷了一整杯可乐做回应。

    那些个人命运坎坷,都是自己走过的、以及该走的路,不足为外人道。因为没人能替代,也没人能陪同。

    明明是可乐,可唐煅却觉得有些醉了。他想起了很多,想起孙卯,是不是孙卯当初选择不主动告诉自己他所背负的种种压力时,也是这样的心态?

    他还想起了警校毕业的时候,也是一群同学聚在一起,举杯庆贺唐煅将要以综合成绩第一的身份被顺利保研,庆贺他要一路飞黄腾达。当时自己还致辞了呢,左谢一个右谢一个的。唐煅低头笑,笑自己当时的憨傻。

    如今生活跌跌撞撞至此,没了慷慨陈词,也没了咒骂抱怨,只剩下沉默。

    “诶唐煅,我有个妹妹,学跳舞的,那啥,芭蕾,可高级呢,今年就要毕业了,你俩要不处处试试?”有同事想促成一桩好事。

    “别别别。”唐煅摆手。“我有对象呢,只是……只是异地。”

    心里面又闪过那个人影儿。

    大年夜也要正常巡逻,夜里十一点多,饭也吃得差不多了,唐煅就出了外勤。

    没雪,干冷。村子里管得松,能偷着放点烟花爆竹,既然上头都不追究,唐煅也懒得去阻止,听着那些零零星星的响动,看着远处短暂闪烁的花火,他心里倒觉得挺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