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如卿闲适的一手撑在桌上支着下巴，一手捏着块梅花香饼往嘴里塞，边嚼边含糊不清的发声：“你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是因为霁王周围都乱成一团，只有那份遗书摆放得过分端正。还有，霁王又是如何提前得知圣上会派萧呈与你前去捉拿他？”
她的话说得不错，可那模样却没什么说服力。谢熙桐下意识伸手为她擦去嘴角沾上的饼屑，声音温柔宠溺的轻轻道：“卿丫头，把嘴里的糕点吃完了再说话。”
他指尖的温度轻触到脸上，尚如卿猛地一震，手里的香饼霍然掉到桌上，脸也跟着陡然升起热度，通红一片。
换作以往，这些接触只是司空见惯的事。如今尚如卿已是准安王妃了，他怎么能再做出如此亲昵的动作？谢熙桐收回手，轻咳两声歉意道：“下意识便这么做了，抱歉，卿丫头。”
屋内此时的氛围有些奇怪微妙，尚如卿挠了挠脸，装作不甚在意道：“感觉像是回到小时候呢，熙桐哥哥总是在照顾和我三姐。”
提到尚如兰，谢熙桐明整个人僵了一下。尚如卿也跟着僵了僵，心想自己真是嘴欠，这种时候好好提尚如兰做什么？她忙顾左右而言他，将话锋引回正题：“熙桐哥哥你都能察觉到，大理寺卿没道理会错漏掉这么重要的疑点。况且更重要的一点是霁王若自尽为何会选择在糕点里下毒？想死不是有很多方法么？”
“萧大人与你我的看法一样。可这件案子到现在还没着落，立后大典又渐渐迫近，太后也在施压，不能再拖。何况我们并没有查到什么新线索，无法肯定除霁王殿下之外还有别人参与其中。”
“立后大典？”
谢熙桐略略惊讶：“圣上没与你说么？立后大典定于正月十五，届时工部尚书之女蓸溶溶便是后宫之主，被选进宫里的那些也要赐名分。”
说完，谢熙桐大约也能明白季淮思无法对尚如卿说出口的原因。
谢熙桐都能明白，尚如卿又岂不明白？她目光落向掉在桌上那块咬了大半的梅花香饼上，平静道：“明明此案还有疑点却不能再追查下去么？”
“正是出了这样的事，才需尽快完成大典，留下子嗣。”
尚如卿稍微品了品谢熙桐话里的意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季淮思身在帝位，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已，对她说出那些话兴许是他一直都想去做的事。心中对他的歉疚又深了几分，她道：“不如再去找玟王问问？霁王之前总去找玟王的话，他应该知道不少。”
“大理寺的人已经去问过。玟王殿下只说霁王殿下寻他只是求他帮忙隐瞒刺客进宫是霁王殿下经手。他以为霁王殿下只是害怕自己会被当成犯人才去求他，没料到霁王殿下是刺杀一案的真凶。”
“所以他把哨子来路告诉了你。霁王害怕事情已经暴露，所以才派人来将你和玟王灭口？”
谢熙桐沉吟：“我也这么想。”
尚如卿顿了顿，正想说什么，檀珠便在屋外敲门：“小姐，时候不早了。”
尚如卿看向窗外的天色，灰橘的天空云霭沉沉，斜阳西落，晚风拂面凉如冰刃。确实有些晚了。
谢熙桐道：“快些回去吧。莫要鲁莽，这个案子急不得。”
堂堂准安王妃与男子单独相处到这么晚，传出去可不是什么好听的事。
尚如卿向谢熙桐道别，与掌柜结了账便带檀珠回府。檀珠陪着尚如卿行到市中心，轿里的尚如卿突然叫停了轿夫。
檀珠跟着停下脚步，关心的问：“小姐，怎么了？”
尚如卿的声音隔着轿帘闷闷传来：“趁未到宵禁，我们再走一趟曲江。”
一阵凛冽寒风穿街走巷迎面拂来，檀珠不禁打了个寒颤，瑟缩着身子裹紧身上的衣服：“小姐，越来越冷了，你身子受得了么？”
“我可不是那种会逞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