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这宫里太后最见不惯的便是谢月映,如今的谢贵妃,当初景安帝还未被立为太子,谢月映到是嫁给了兴宁伯顾朝。待顾朝死后,她又不守妇道地勾引景安帝,即便是因着景安帝的缘故,她平日也会给谢贵妃点脸面,权当是为着景安帝——如今景安帝待谢贵妃早不若先前,太后自是见菜下碟,当下便愠怒了起来,“她怎的病了?太医可有瞧过了,莫不是在装病吓你?”

    顾婉宁听得一脑门的官司账,莫名地就发现太后发现,不由得噤若寒蝉,心里就怪上顾惜宁来了,难怪这回她这么痛快就带了自己入宫,敢情这是失了谢贵妃的宠呢,估摸着谢贵妃也失了宠。才这么一想,顾婉宁当下手心汗涔涔起来。

    顾惜宁扯扯太后袖子,“老娘娘您也真是的,也不给姨母留点面子,姨母都这个年岁上了,难免有些……”

    太后还以为她替谢月映求情,没想到竟听得这样的话,打量着这个在自己跟前一直凑趣的顾惜宁,眼里便多了一丝狐疑之色,“哦,竟是这样?”她平日看谢贵妃不得劲,看顾惜宁自也是不得劲,

    顾惜宁从善如流,“老娘娘,您看呢,自小姨母就待我好,既是她病了,我总要去看看她,这没见着人,心里头难免不踏实。”

    太后应得也很真切,“那也行,阿吕,赶紧儿的去寻院判,就去问问谁给谢贵妃请的平安脉,怎的她这边有病了也不往上报,要是将病气过给了陛下可如何是好?就说是哀家的意思,同皇后说一声,将谢贵妃的绿头牌给撤了。”

    顾惜宁能想象谢贵妃听到自己被撤绿头牌的事,必定是气极大怒,谢贵妃越怒,她到越高兴,“老娘娘,您这……”她面上一副要替谢贵妃求情的模样,只话到嘴边,碍于太后的威严,捡了话说,“我这往您这里一来,姨母她还不定以为是我在老娘娘跟前说了什么呢。”

    顾婉宁听得简直耳朵都直了,她顾惜宁哪里没有说嘛,分明说了一堆。

    秦王喝着茶,好像他这茶是天底下最好的茶,嘴角闪过一丝笑意,谁也不曾看见。

    太后极为满意这一点,拍拍她的手,“喏,叫吕嬷嬷陪着你去便是了,有什么事儿,便说是哀家的主意。”

    顾惜宁最会仗势,就势就接了下来,“那我得了老娘娘您的准话儿去瞧瞧我姨母。”

    太后唇角轻扯,“那你便去吧,顾大姑娘且留下。”

    顾婉宁情知在太后这里更好,便收起惊惶的心情专心奉承起来太后。

    待吕嬷嬷领着顾惜宁离开,太后依旧将话题落在秦王身上,以手抚了额,颇有些烦恼道,“昨儿王御史又上折子,令你去封地,晟儿,你可有何想法?”

    顾婉宁听得心中一滞,不敢抬头,这等不光涉及到朝堂也涉及到天家私事的大事,她听在耳里,实在是心里惊骇。

    秦王放下茶盏,朝着太后拱手道,“儿臣久未上朝,未曾听过此事。”

    秦王名声在外,却是不入朝的,这确实是朝中一大奇景,然而说起来是景安帝的一片爱弟之心,说是为着秦王年少时征战时受伤,怕他早起上朝有碍身体,令他不必早起上朝。

    太后微微一笑,眼里慈爱之色更浓,“还以为你听说过呢,唉……”她长叹口气,“陛下还同我说了,他昨日已罚了那王御史半年俸银,小小的御史风闻言事也就罢了,可他竟要离间起天家兄弟之情来,着实可恼!”说到最后,她眉眼间已经几分厉色。

    顾婉宁听得浑身一颤,恨不得自个能消失了事。

    秦王眉眼一抬,举手投足之间竟如先帝在世一般,只淡淡说了一句,“皇兄当真是好性儿。”

    太后瞧他这副模样就十分碍眼,面上还做出个慈母的样子来,“你皇兄你还不知吗,天生的老好人,见天儿地给人堵着,这些个御史还

    都来劲了,都不会看人眼色了。你与你皇兄年岁上差了许多,若你皇兄早些年成亲,恐怕也有你这么大的儿子了,他待你如亲儿子一样,舍不得你去封地,便是他那几个儿子,他也是心里舍不得,一个个的都未去封地……”

    秦王眉眼低垂,“皇兄也是体恤我。”

    顾婉宁恨不得自己未有耳朵,恨不得立时出了这太后宫里,可太后是陛下的生母,她平时想亲近太后都没得机会,如今有了这个机会,她不由得整整心神,寻机亲近太后一回,也好叫太后知道兴宁伯不是只出了一位顾惜宁,还有她这位顾大姑娘。

    太后听得满意,到也不去计较他话少,要秦王真是句句儿地讨好她,她还都要怀疑秦王用心了——贵妃死后,先帝就将秦王养在她名下,她与秦王也是母子一场,只这份母子情落在帝位身上便是半点灰尘都不是,若秦王本份,自是留他一条命,至于子嗣甚么的,也不必想了,省得留下那不张眼的祸害,“要说哀家别的到不怕人说嘴,可你都这年岁上了,总要纳个人在身边才是,宫女赏给你,你到好,转手把人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