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您怎么了?”谢迁有些不可置信似的,说话的声音细听之下都有几分颤抖。

    他明白这是怎样一种难捱的感受,而谢无涯身为北境统帅,戎马一生,他所向披靡的修为便是他的骄傲和骨气。

    谢无涯脸色沉寂下去,半身埋没在阴影里,可他默了片刻,却忽然抬眼冲谢迁笑了一下,整个人看起来竟然出奇地平静。

    他只是说:“小事,别告诉你母妃和你姐姐。”

    谢迁眼眸一动,他深吸了口气,也按捺住自己的情绪,这事他当然不会告诉她们让她们平白担心,于是他应:“我知道,父王不必担心。”

    而后两人两厢无话,谢迁知道谢无涯看着没什么事,心底肯定不好受,大约是不愿意把这事同他细说。

    难怪先前谢无涯会阻止他来北境,估计谢无涯也把他排在了不需要知道这件事的人里;再者也难怪守卫说他今天一天都在帅府,而孟叔最开始反应也那么不自然。

    不过谢无涯其实伪装得很好,叫人看不出什么异样,若非谢迁前世有同样的经历,又对谢无涯很留心,他估计也看不出来。

    但此时他需要全须全尾地知道这件事,以便来日再寻解决办法。

    想到这他便偏头看向了孟林远。

    孟林远被他看得不禁后退一步,有些为难地看了谢无涯一眼,而后他一咬牙,昂着头把这事儿说了:“世子,真不是大帅不告诉您,确实是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当日大帅亲上前线同颜夷对战,快到尾声之时觉得力有不逮,若非如此,咱们绝对还要打得颜夷那孙子屁滚尿流!那孙子哪儿是咱们大帅的对手……”

    他骂到这儿的时候发现没人搭茬,空气中还有一股诡异的寂静,他摸了摸鼻子,只好自己默默把话题续上了:“反正回营之后大帅就支撑不住软倒在帐里,我们当时叫了军医来看,军医也看不出毛病,就是这样莫名其妙地没了灵力。”

    这事实在蹊跷,谢迁这样听也听不出一点头绪,他看了谢无涯一眼,发现谢无涯对此居然没有任何补充,那说明该查的他应该都暗自查过了,却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谢迁莫名觉得有一阵没来由的心慌,找不到根源又落不到实处似的。

    可他不能表现出来,于是他让自己镇定下来,又问道:“这事儿有多少人知道?”

    孟林远回:“大帅当时是坚持到帐内才表现出异样的,当时帐内只有我,后来又请了一位军医,不过那人嘴很严,也交代了不准说出去,所以这事目前应该只有我们三人知道,现在再加上世子您。”

    谢迁闻言点头。

    随后便寻了个椅子坐下,像是有些无法接受这事。

    这事来得迅疾而猛烈,虽然在北境开战之时谢迁便做好了赤令府或有一劫的准备,但当这事真的突然降临到头上,他又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好像不知不觉间,赤令府上空,已经开始阴云掩映。

    可此时万万没有谢无涯再倒过来安慰他的道理,于是谢迁暗地里吐纳了一口气,彻彻底底地挺直了脊梁。

    谢迁复又站起来走到谢无涯面前,对谢无涯笑了一下,看起来是很轻松的模样:“没关系,父王,兴许是一时之疾,说不定过一阵子就好了,您最近就好好休息,北境还有孟叔叔他们在呢。”

    不过他嘴上是这样说,心底却在说,北境有我呢。

    可他不会这样说出来,他大约能够明白谢无涯的想法,若北境能够平安顺利地过渡到他手上,那么谢无涯不会怎么样;可谢无涯现在突发意外,感觉就像是被迫让谢迁提前成长,将北境的重担压到他肩上一样。

    殊不知谢迁早在他不知道的世界里,早就已经成长过一遍了。

    当晚谢迁没有久待,也没有留宿帅府,反身回了驿站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