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青筠心如擂鼓,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看着邢烙这副模样,除了心疼,似乎还萌生出其他的情绪,像一片羽毛,轻轻缓缓地骚在心坎上,那么朦胧。

    这一夜,寒青筠没睡好。

    满脑子都是原著中,寒青筠对邢烙的冷漠,其他弟子们对邢烙的欺侮,以及邢烙冲破封咒后,对整个修真界痛切的仇恨。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曾经寒青筠在网上看到这句名言时,嗤之以鼻,然而这几日的相处后,他发现,只要有那么一片雪花,愿意轻柔的安抚,给予这头凶兽一些关切,他便不会走上让整个修真界雪崩的不归路。

    好不容易入睡,睡梦中,五岁的邢烙跟在寒青筠身后,小跑着追上完全不等他的师尊。小小的手试探地抓住月白色广袖,寒青筠冷厉负手,甩开了他。

    画面一闪,孩子稍大了些,在门派入门试炼的秘境中,禹禹独行。他自学使用灵力不久,还不能很好的驾驭,身后是席卷而来的滚滚熔岩,他拼死奔逃,却最终被卷入其中。

    孩子长成了少年,不再是明昭峰唯一的弟子。内门弟子的课堂上,师弟们毫不掩饰地当着他的面,质疑大师兄修为差,甚至在挑选兵刃时,说他配不上属于君子的利剑,把他关在兵刃库外。寒青筠目睹这一切,冷眼以对,不发一言。

    天还没亮,寒青筠便醒了,意难平地枯坐了一会儿,下了塌。

    邢烙也做了一场梦。

    梦中他五岁,跟着寒青筠初入明昭峰。师尊不御剑不腾空,一步一步踩着看不到尽头的石阶,朝高耸入云端的山巅行去。

    他走得那么快,邢烙一次次艰难地追上,又一次次被拉开距离,远远落在后头。

    越往高处,山中寒气越重。天空飘起了细雪,邢烙双腿已经麻木,汗水打湿衣衫,被冷冽的山风一吹,冷得人直打寒战。

    他再也走不动了,拼着最后的力气,追上寒青筠,企盼地伸出手,攥住了月白色的广袖:“师尊……”

    他在害怕,害怕师尊会甩开他,自顾离去。

    寒青筠停下脚步。

    衣料从手中滑落,手心落空的一瞬,邢烙的心也空了。

    就在他绝望地闭上双眼时,垂下的手却被牢牢握住,握着他的手很凉,却不似山风刺骨,犹如清澈的山泉般清爽宜人。

    寒青筠握住了他的手,放慢脚步,领着他步上山巅。

    第一缕阳光冲破霞云,照在脸上,邢烙醒了。

    有人坐在塌边,背向初升的日光,影子恰好落在他胸口。

    邢烙不知今夕何夕地眨了眨眼,终于看清。身边的人是寒青筠,月白色的弟子袍披着阳光,有些耀眼,托得他仿佛乘光而来。

    “师尊。”邢烙坐起身,感觉到手上的压力,低头一看,寒青筠正握着他的手。

    “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寒青筠说,“阿烙,以后我这样叫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