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云骞本来正靠着桌案看书,此时突然听到隔壁传来一阵响声,好像什么东西打翻了。

    按理说顾羿就算是把房子拆了跟他也没什么关系,紧接着他又听到了一声痛哼,声音不算大,好像闷在喉咙里死死压抑着。徐云骞本想继续看书,可是书上一个字都再也看不下去,总是支着耳朵想听听隔壁的动静。

    徐云骞叹了口气,决定去看看小师弟。

    他走出来的时候正巧碰到了任林少,他最喜欢凑热闹,什么热闹都想去看一看,估计刚听到了动静,但不知道动静哪儿传来的,此时探头探脑的,正在找到底是谁屋里的声响,看到徐云骞吓了一跳,道:“徐师兄。”

    徐云骞点了点头,任林少又问:“你干嘛呢?”

    徐云骞心想顾羿那个人,出什么事儿肯定都不想让人知道,也没说实话,说:“不该管的事别管。”

    这话有点严重,看徐师兄那样就是在发火的边缘,也不知道今天又是吃了哪家做的□□,任林少之前见过他发脾气,自知肯定惹不起这位神仙,讨了没趣才道:“那我回去睡觉,师兄早点歇息。”

    任林少一溜烟跑了,徐云骞才推开顾羿的房门。

    顾羿屋里很乱,简直像是被人抢劫了一番,桌子板凳散着,桌上的茶具打翻下来散了一地。而顾羿蜷缩成一团,以徐云骞的视角来看只能看到一个背影,弓起的背脊紧紧绷着,忍不住抖着,像是某种躲在深山里的小兽。他没有马上过去,本来不想管这无端的麻烦,想到这倒霉的小师弟跟他是同门,又想起师父那句:你多疼疼他。

    有点头疼,徐云骞叹了口气,抬脚跨过了门槛,他哪里知道这一跨进去,他俩这辈子就纠缠在一块儿了。

    他的小师弟躺在一片狼藉里,估计是疼得厉害,小师弟紧紧咬着牙,嘴里叼着一块扯下来的衣料,堵住了自己的嘴不敢出声,眼神都散了,但眼睛生的大,这时候显出一点可怜劲儿,像是郝长老后院捡来的那条断了腿的狗。

    徐云骞问:“你怎么了?”他的声音是冷的,听不出关切,但也没有那么不耐烦。

    顾羿好像被这一声询问惊了一下,下意识皱眉,狠狠地瞪过来,眼底隐隐有些杀气,“滚。”

    徐云骞从没见过他小师弟露出这种表情,终于不再伪装,像是被逼到绝境的小狼,觉得有点意思。其实恨不得真的滚了,但他怕自己一走,明天来直接给顾羿收尸就行。

    他屈尊半蹲下来,想伸手去探一探小师弟的脉息,他还没碰到人,就被一把抓住了手,用的劲儿有点狠了,像是想直接把他拧断。

    “滚!”

    徐云骞一挑眉,心想脾气还挺大,怎么着?救人还得打一架?

    他手腕翻转,没费什么力气就挣脱了顾羿的桎梏,反手将师弟的手腕握住,一手钳住他的两腮,徐云骞压根儿就不知道怜香惜玉四个字怎么写,估计是用了力道大,顾羿的下巴合不上,他本来是死咬着衣袖,现在像是松松含着,因为疼,所以不得不仰望上方的男人,好像是认出了来人,叫:“师兄。”

    这一声师兄叫得黏糊糊的,隐隐约约带着点央求的意思,徐云骞听着头疼,“你能不能老实点?”

    顾羿其实没听到徐云骞在说什么,自顾自说:“别让师父知道。”

    徐云骞猜了个七七八八,一探脉搏就摸出来了,顾羿八成是不舍得废了顾家功法,体内真气两相矛盾走火入魔了。之前徐云骞就提点他,要想在正玄山练功,就要把顾家刀宗的功夫都忘了。徐云骞一点点纠正他用剑,内功让他自己想办法解决。

    现在想,小师弟一点都不消停,你不看着他,他就能给你翻出花来,出乎意料的难管。

    顾羿全身都是汗,后背都被浸湿了,头发湿漉漉贴在额头上,衬得他眼睛很黑,“别……别把我送给王道长。”

    说的好像王道长是什么妓/院老/鸨。

    徐云骞算不上什么良善的好人,但对于折腾顾羿也没兴趣,两指扣在他脉门,道:“放松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