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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这件事儿磨的就是人性子,公孙筱玥不耐烦,可还有比公孙筱玥更郁闷的人。

    起初说三小姐带了一船布,但那也就只是那么一说。

    有人信有人不信,毕竟没有人看见布。

    又过了一天,秦淮岸边果然又停了一条上船,船上果然有布,不止有布还有蚕丝。

    江南的蚕丝没了,可别的地方还有,那些焦头烂额无计可施的商人,苦的无非就是时间上的断档,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和财力,那李家的这个局也就不攻自破了。

    大宋向来就不鼓励“垄断”,布匹生意虽然不在民生之列,但李家如此行径若是有人真心举报他们恐怕也麻烦,只不过,自古民不与官斗。

    李家这次之所以如此张狂,无非是仗着那位京城里来的“韩七爷”的势,公孙筱玥让沈重派人去打听,可是过了整整两天打听的人也没带回什么有用的消息,公孙筱玥开始越发的想虎子,要是他在,这事儿早就打听明白了。

    “小姐船到了。”梦儿从楼下上来,手里端的托盘上放着精致的点心。

    “哎。”公孙筱玥大大的叹了口气,这回怕是更还不清了,这船,还有船上的布,除了沈重手上剩下的就是从白家“借”来的。

    以白家在江南的实力,要弄这些本来不难,但白家当家主事的人都在京城里,以门店管事的脸色来看,能凑出这些怕是也算真给了她天大的面子,还是那块玉的功劳。

    公孙筱玥拿着那块玉佩把玩,一边想着接下来的事儿该怎么办,东西到了,李家恐怕就坐不住了,可是她想要的消息却到现在还没回来,不知道这个韩七爷的路数后面的事她心里终究还是没底。

    闲着没事儿公孙筱玥也见了几个来送拜帖的商人,有人出价确实不低,但这布她左右是不能卖给别人的,说了几句场面上的话,将人打发走,公孙筱玥和梦儿主仆两在画舫上待的实在是无聊死了,又不能见人又不能下船。

    公孙筱玥无聊的都开始弹琴了,好在,时近旁晚的时候沐九穿着一身粗布衣裳灰头土脸的走进来,公孙筱玥见他这一身不是泥就是土的十分意外,问他怎么了,沐九只是不好意思的挠头道,“小人在这里面脸太熟,怕人认出来,所以就扛了一筐新鲜的菜上船,左右小姐是要吃饭的,不会浪费。”

    “哦。”公孙筱玥点头,然后等着他说后面的事。

    沐九也不拿捏,见公孙筱玥这般便如实道,“小姐想问的事这两天打听下来的结果是,那位韩七爷是京城里来的转运使,确实是负责今年皇家采买的京官。这几日他一直住在潇湘阁,一应费用都挂在李家的账上,因为李家是名门,所以韩七爷的账到现在为止都还赊着,开销不小,加上他不吃潇湘阁的东西,说是潇湘阁的厨子手艺太差,所以这几天他的吃食都是从八味斋送过去的,他没去过李家也很少出潇湘阁。”

    “所以,八味斋的账也赊着?”公孙筱玥问了一句,见沐九点头,她想了想,然后道,“你回去跟沈大哥说,明日我去会会李源,时间和地方到时我让人送过去,让他有个准备。”

    “知道了小姐。”沐九颔首行礼然后退了出去。

    等沐九走了,公孙筱玥才淡淡开口道,“今日那个李掌柜可又派人来了?”

    “嗯,上午来的,”梦儿点头,“一个四十来岁的老头,身后还带着个郎中,说是担心小姐您的病,所以特意请来给小姐看病的。”

    “真有心。”公孙筱玥笑道,“找人送个帖子去,就说明日我请李掌柜吃饭,挑个热闹的地方,人越多越好。”

    “知道了小姐。”

    梦儿点头出去,只留下公孙筱玥一个人空坐在屋子里,暮色四合,秦淮河上星星点点的泛起灯火,恍惚飘摇的河面上倒影着人间凡尘的烟火,这里从来就不缺热闹,可是,越热闹就越让人感觉寂寥。

    难得公孙筱玥有静心弹琴的时候,她一人坐在古琴前,思绪却是越过千万不知飘去了何处。

    从前这样的时候总是让她想家,想前世的亲人朋友,可是此刻……此刻除了烦闷她想的更多却是另一个人——一个不该她想也不该她来在意的人。

    白玉堂站在秦淮岸边负手而立,他不过是路经此地,本没打算多留,只是他却在纷繁的丝竹声中听见了熟悉的音律,那不是幻听也不是臆想,而是——真真切切的有人在弹那首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