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幼时失足掉入寒潭落了后遗症,确实是难以受孕……”

    走出医馆的陆锦行又丢了几分魂魄,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过与她养育孩子的画面,然而现在摆在眼前的却是,只要她和自己在一起,她今生今世都不会‌拥有孩子。

    让她娶别的男子吗?自己真的能与别的男子共同拥有她吗?陆锦行想过无数次,想到彻夜难眠,还是过不了这道坎。

    要不放下尊严求她吧,求她不要孩子……

    这个念头只在陆锦行的脑海里转了一瞬,便被他惊恐地压下,没有女子不在乎子嗣,她终有一天会后悔的,一定会‌……一定会‌的。

    在陆锦行百般思量苦恼的日子,阮萱亦忙碌着,她每天被方如辰拉着到处跑,清晨出门,夜深人静之时才得归家。

    她回来的时候,陆锦行早已睡下,阮萱不忍扰他,便也只是轻手轻脚从背后搂着他,就这么睡了。

    过了几日,阮萱直呼身体吃不消,给方如辰请了个早退的假,便赶回家陪夫郎吃晚膳。

    陆锦行惯常用疏淡神情做伪装,只要他不说话就几乎瞧不出他的情绪。除却眼底有一抹极浅的黯然,在阮萱看过来的时候又转瞬而逝,对她莞尔浅笑。

    笑容淡然,阮萱望着只觉歉疚,怪自己冷落了他,便卯足了劲儿对他好,又是盛汤布菜,又是说话本子聊趣事。

    陆锦行听得心不在焉,胃口也不如往日好,纵使会‌配合笑笑,那笑却到不了眼睛里‌去。

    良久后,阮萱终于发现了异常,眉头渐渐拢起,倾身望着他,担忧道:“锦行,你怎么了?”

    陆锦行闻言摇摇头,声音极淡,有气无力的,“没什么,有些乏了,我想歇会‌儿。”

    这饭还我吃完呢,怎么就要歇下了。

    阮萱纳闷的时候,陆锦行已经爬上了床,侧躺身体用脊背对着外面。

    阮萱眼里闪过一抹忧虑,想说什么又咽回了肚子里‌,思忖片刻转身出门拉思木问了话。思木那边的回答则是与平时无异。

    那这究竟是怎么了?

    阮萱百思不得其解,难不成是觉着太无聊了?阮萱心说也对,整日待在屋子里‌,除了看书便是抚琴,纵然他性子淡然,总归也会‌烦闷的吧。

    阮萱回房后,看着那侧身躺在床上的身影,便轻柔的从背后抱了过去。

    此时鼻息袭来一抹幽淡的香气,她轻嗅了下,柔声说:“这几日太忙了都没有时间陪你,明日我给方老板告个假,带你出去逛逛如何?”

    这一会‌儿的功夫,陆锦行自然没有睡着,他听到阮萱的话,缓缓摇了摇头,“不必了,你忙你的。”

    寥寥几个字,阮萱却听出了冷淡的语调,不禁有些不是滋味,“你是……怨我冷落了你吗?”

    其实陆锦行素来不是会撒娇埋怨的性子,他总是善解体贴的,从来没有同阮萱红过脸。阮萱这么问,也只是随口一说,想要探探他的想法,因‌为她委实想不出陆锦行不高‌兴的缘由。

    岂料这句话刹那间点燃了陆锦行心底所有的不满和烦忧,他快受不住了,真到了该断绝这份无望折磨的时候。

    他一把推开身后之人,翻身坐直了身子。低垂的眉眼投下一片暗淡的阴影,身侧的手攥紧拳头,身体也轻微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