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后，岳阳海也开始每日去听皮影戏，他总比唐莫愁先到，然后为她占下最好的位置。
最开始唐莫愁自然是不好意思的，可时日久了也习惯起来，与岳阳海相谈甚欢。
另一边巷子口，沈思毅伸手拦下一个背着葫芦架的商贾，从上面摘了串糖葫芦，付钱回了府，经过花园时又随手折了几根狗尾草来。
唐文馨正在榻边刺绣，她坐了一个时辰，疲倦地甩了甩手腕，见门口沈思毅探头探脑，笑出声：“你又找了什么好玩的小东西？”
沈思毅嘴角含笑，他将手背在身后，慢悠悠渡到唐文馨面前，见她一脸好奇地侧了头，沈思毅也赶忙侧了身子，不让她提前看见。
唐文馨好笑，自己深闺已久，受不了外面空气里的黄沙，若是出去了一趟，回来便会害上肺病，好在还有沈思毅。每每如此，便是这人又在外面买着了什么好吃的，或是寻着了什么好玩的东西带来。
少年从身后取出一串冰糖葫芦，唐文馨雀跃，随即目光一顿，停留在冰糖葫芦上挂着的小玩意儿。
那是用狗尾草编出的一只小鸟，挂在冰糖葫芦的木棍上，随着少年的手而在空中一顿一顿，像是只在地面上觅食的麻雀。
沈思毅看着唐文馨的眼睛逐渐亮了起来，像是星星一般闪烁，久久不灭。
“思毅，你的手可真巧。”
唐文馨难掩喜爱，她双手接过这小巧精致的玩意儿，将它从木杆上取下挂在窗边，即使在移动，小鸟依旧不急不徐地上下摇动着，带着不变的次序。
沈思毅将糖葫芦上薄薄的纸撕掉，露出光滑剔透的山楂，听着唐文馨夸自己，嘴角的笑虽还是淡淡的，却入了心底，将糖葫芦递去。
“小姐刚喝了药，现吃些甜口的吧。”
唐文馨接过冰糖葫芦，看着床上的逐渐平静下来的小鸟，呢喃道：“我和你说了好多次，你本来就不算是下人，在外忙事不用这样念着我。”
“与小姐无关，”沈思毅摆了摆手，在唐文馨身前蹲下，“小姐莫要再说，不说情缘这一层，就是老爷给我的庇护之恩，照顾小姐就算是我来还恩的。”
唐文馨听了无言，沈思毅的爹爹是唐老爷的左膀右臂，只可惜去的早，亲娘竟嫌还是幼子的沈思毅累赘，抛弃了这个儿子改嫁，最终是唐老爷将沈思毅给带了回来。
说他是下人，其实也不是，待遇总比下人高一阶，唐文馨又是个温顺的主子，给了沈思逸所有的权限。
她自是喜爱他总给自己带好吃的好玩的，但看少年绞尽脑汁为博自己一笑的模样，心间虽然甘甜，却总是过意不去。
她侧头望着窗外，外面的喧嚣声像是子弹的声音，唐文馨毛孔一紧，随即又愣了愣，再听才分辨出那是鞭炮，带着整个县城都热闹起来。
外面的唐莫愁与岳阳海听得更清楚，那连贯的声音刚出来时，众人都下意识站起来，两腿颤抖着，条件反射般要逃离，再听觉着有些不对，才敢往大道上去看。
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后，是高昂的唢呐声响，唐莫愁远远地看见了一辆红色的车子，被几人抬着，前面的人吹吹打打，后面的人向着人群丢撒蚕豆与水果糖。
众人收了转瞬即逝的恐慌，纷纷捡了糖果，一边说着吉祥话一边吐槽鞭炮声像机关枪。
唐莫愁远远看着，目光炯炯地盯着那红色的车子，是哪个姑娘出嫁了，喜气的颜色似乎是对未来生活的展望。
一旁的岳阳海默不作声地看着，手背擦着唐莫愁的指尖。
他犹豫着摩挲了一下，看唐莫愁没有什么反应，便慢慢地握了上去，但也不敢握住太多，小心地捏住她的指尖。